俞婉一把坐起身来,严肃地看向鲍神厨道:“怎么会?您是要长命百岁的!”
鲍神厨哈哈哈地笑了,笑到最后呛到了,剧烈地咳嗽了起来,俞婉忙倒了一杯热水给他,心疼地看着他。
鲍神厨喝了半杯水:“好了,鲍爷爷不会有事的!”
俞婉握住他的手,忍住喉头胀痛:“……您要保重。”
鲍神厨笑了,眼底有泪花闪动:“傻丫头,我会的。”
彼此都心知肚明,这一别,便是永别。
俞婉没再说什么,只是抱住鲍神厨的胳膊,无声地落着泪。
鲍神厨哽咽着拍了拍婉丫头的背,转过头,也落下一滴泪来。
他从未对人说过,在寻子无果的这些年,他并不是一直都没想过放弃,他也想过死了一了百了,他已经投水了,那傻丫头却跳下去冰冷的水塘把他给救上来了。
“我适才看他在这儿站了半晌,原来是想寻短见啊。”
“你才寻短见!你全家都寻短见!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这老东西!”
“你才是老东西!”
其实,那妇人说的没错,他的确是在寻短见,可看到为了救他而弄得浑身湿漉漉、冻得发抖的傻丫头,以及傻丫头那双澄澈的眼睛,他没有承认的勇气。
“我是饿的,没站稳,才落水了。”他如是说。
“哦。”
“有没有吃的?”
“这个可以吗?”傻丫头拿出几块酥糖,剥了糖衣递给他。
“真难吃!”他一口气全都吃完了。
傻丫头永远不会知道,她一次无心的举动,究竟给他带来了怎样的救赎。
“鲍神厨啊,其实这世上失去亲人的不止您一个,我爹他……不是我祖父亲生的,他很小就与家人失散了,不知是他家人不要他,还是其它,总之我爹长这么大,孩子都两个了,也还不知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呢?”
“哼!我儿子出生两个月便失踪了。”
“我爹也是襁褓里被我祖父捡回来的!”
“我……我儿子先天不足,娘胎里就带了弱症。”
“我爹身子也不好呀!我听我大伯说,我爹小时候常常生病,差点儿养不大呢!”
“我我我……我儿子一定比你爹惨!”
“谁说的?我爹去打仗了,如今生死未卜!他走时我娘刚怀上,他连自己有个儿子都不知道呢!”
比惨比不过的他歇菜了,当然他不是真的比不过,是觉得很荒唐,他一个寻死之人,竟然有心情与一个小丫头在屋子里比惨。
那一刻,他忽然意识到,他其实已经不想死了。
他为什么疼她呀,因为如果不是这个傻丫头,他不可能重新燃起活着的希望,他感觉暗无天日甚至走投无路的时候,她在他心里点上了一根蜡烛。
多亏她,他终于坚持到了最后,找到了失踪多年的骨肉。
……
俞婉没着急离开,而是等到见了江婶婶以及她与江叔叔的儿子,江婶婶的父亲也是一名翡翠国的镖师,原是护送几名巫师来到这里,随后江婶婶的父亲在外村发现了商机,居家搬迁至此,做起了走镖的生意。
江叔叔走南闯北,婚事耽搁了好些年,二十七八了才遇上江婶婶,也亏得岳父不嫌弃他年纪大,将年仅十八的女儿嫁给了他,二人婚后的生活十分美满,江小阳是他们的独子,今年六岁,是个乖巧可人的孩子。
江婶婶性情温柔,体贴孝顺,贤惠能干,俞婉很放心把鲍爷爷交到她的手里。
得知他们要离开,三长老也来了。
三长老是来接聂婉柔的。
温家大势已去,温旭又死了,三长老找巫王求了旨意,允许聂婉柔与温家撇清关系,巫王应允了。
看着昏迷不醒的聂婉柔被聂家的仆妇抬上马车,达瓦心里万般不舍。
可他与聂婉柔无名无分,他实在……没资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