芸姑娘按照往日的图样再次绣一方丝帕,可好?”
“娘,图样早已遗失,再说,老是劳累水芸——”
“这里不就有现成的吗?”安容顺从林梧城的怀里掏出那方丝帕,不容置疑地说道。
“娘,夜已深——”
“娘不累,这样一幅简单的木棉花小作,也只需一夜即可完成。”
安容顺转过身,举起那方丝帕。
“水芸姑娘,为我这个老太太再绣一方这样的丝帕,可好?”
指甲深深陷入木制的门框。
“是,夫人——”
……
念双将站架、手扶板、剪刀等工具拿到安容顺的房间,一一摆放好。
不多时,众人即全聚拢到安容顺的房间外。
“是哪一个耳尖多舌的丫头如此张扬啊?”安容顺不悦道。
秋嫂冷哼一声,道“这府里若说最爱挑是非,不安分的丫头,那莫过宛儿了。刚才只有这小妮子端着食盒从大少爷的房间外经过。”
“寻个人家,把她打发了,嫁妆上别亏着她,省得旁人笑话了我林家。”
“是。”
手摇羽扇,穿着白色锦缎旗袍的许茹宝笑盈盈的走进房间。
“哎呦大姐,您这是唱的那一出啊?这新媳妇都进家门这么久了,您现在才要考上一考?”
安容顺冷哼一声,道“我老了,想看看小辈们摆弄摆弄花线,偏巧有些人看不得我老婆子寻乐子,非要弄些妖蛾子出来。”
“什么妖蛾子啊?大姐可是说我呢?难不成非要老爷打死我,大姐才开心?”张芝兰在全香的搀扶下走了进来。
安容顺皱眉道“今日是你收义子的大喜日子,你不在正堂招呼客人,跑这里做什么?”
张芝兰娇喘连连地坐到椅子上,道“客人已经都散了,我这正想回房歇息呢,却看到人啊,都朝你这儿来了。想我张芝兰被老爷打的时候,你们都瞧了热闹,那我今日又怎么能错过这样的热闹呢?看热闹,谁不会啊?”
“哪个会看你的热闹?二哥没有按照家规赶你出府,已经戴上了不孝的帽子,又为你招了义子,你还想怎么样?什么是热闹?”林纪香气愤地说道。
张芝兰轻蔑地看了一眼林纪香,道“这话啊,大姐说得,二姐也说得,偏偏你这个做小姑子的说不得。俗话说,女大不中留,有哪个人家的姑娘会留到三十多岁啊?”
“好了,都少说几句吧,这些日子,老爷憋着一口气呢,都嫌这府里不够闹腾呢?”许茹宝说道。
众人沉默。
一双穿着莲花布鞋的小脚跨过门槛,缓缓走到站架前。
女子气定神运,仿佛置身在无数画卷中一般。
柔滑的丝线穿入针孔。
针落。
圆长嫩绿的叶子,绿得透明,绿得清翠欲滴。
小巧玲珑的花骨朵紧紧抱在一起。
一朵露出嫩红花蕊的木棉花像一个怕羞的新娘,羞答答地低着头。
……
夜深。
众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穿针引线。
女子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。
髻间斜插着的一朵紫薇花映得女子肤若凝脂,清雅明媚。
林梧城背着双手站立在安容顺的身旁,百种滋味涌上心头。
白炽灯下女子的倒影有规律地移动着手中的绣针。
泪蒙湿了林梧城的双眼。
没有人注意到在安容顺房间外的嘉山后,一男一女正注视着房间内的女子。
“回吧——”男子怅然地说道。
“二少爷,不要等二少奶奶绣完吗?”女子道。
“我,累——”
“哦,好吧,绿真这就推少爷回房休息。”
轮椅穿梭在杨柳稀疏的倩影中,一双紧握轮椅扶手的手不断地颤抖着。
从没有过的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