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大石的会谈相当顺利,也没法不顺利,双方各有所需。赵桓总体的目的还是稳住草原,只不过他是采取了一种积极进取的态度。
至于耶律大石,别管他对赵桓有多少忌惮,但是眼下为了生存和发展,都必须暂时抛开。
国家情况如此,没有闹翻的本钱。
私人交情上,两个人还挺互相欣赏的,再加上儿女亲家的关系,凑在一起,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。
“老亲家,回头我要办册封储君的大典,你到时候可要过去,给女婿站台,撑场面,别让人欺负他啊!”
大石咧嘴一笑,心里门清,赵桓大可以先立储,然后再来求亲,一个皇太子和一个皇子,一字之差,千差万别。
说到底,这个姓赵的还在算计,不愿意给自己这个面子。
但是不要紧,谁让他实力强悍呢!
“行!我会过去,我还要带着三万甲士过去,给我的女婿充充门面,赵官家不会反对的?”
“怎么会!自然是越多越好!”
赵桓欣然答应,并没有在乎耶律大石的示威意涵。
总而言之,双方谈的很痛快……大的方略确定好,也没有掣肘添乱的心思,双方迅速达成了协议,
赵宋这边派出人,去帮着大辽建立屯田,开发矿场,协助大辽种植黄豆,发展畜牧,设立榷场,协商关税……
总而言之吧,乱七八糟的事情,半点不敢马虎。
双方都是既忙碌,又认真,半点不敢犯错,有时候甚至还据理力争,谁都不愿意吃亏,彼此吵得面红耳赤,好不相让。
有人要问了,两边的老大都点头了,觉得事情可行,下面就随便应付一下,用得着这么麻烦吗?
这就是不懂国家相处之道了。
比如说榷场位置,是设在大宋,还是设在大辽,或者是在两国中间?
榷场发生了偷窃,由谁负责?宋人偷窃了辽人,辽人偷窃了宋人,宋人偷宋人,辽人偷辽人……
还有,双方往来文件,是用汉文,还是契丹文?两种文字都存在,谁先谁后……
诸如这一类的争执,不下数百项之多。
就这么说吧,如果上面不愿意谈成,随便找一件事,都能吵个一年半载。
当然了,上面想促成,下面也需要争执一番,不然怎么体现自己的价值。哪怕赵桓也不敢随便催促,不然以后在某些问题上吃亏了,难道要他背丧权辱国的罪名?
天子、宰执、办事官吏……在这个庞大国度里,从上到下,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,分享属于国家的权柄。
坦白讲,赵桓还挺高兴的。
尽管他知道这样会被人窃取权力,但是说到底维护一个国家,不是天子一个人能做到的,只要下面能基本遵照赵桓的思路就可以了。
而且还有一件事,赵桓病了。
也不算严重,就是急匆匆赶到了草原,又是和大石会谈,又是开怀畅饮……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,就拉肚子了。
坐在马桶上,足足坐了一整天,双腿无力,浑身冒虚汗。
胃口也完蛋了,吃不下去什么东西。
整个返回的路上,赵桓就躲在马车里,静静躺着,并不动弹。
病倒是好了,可就是没有力气,一种从里往外,由骨子里冒出来的疲惫,萦绕着赵桓。
怎么说呢?
这是一种心灵上的疲惫。
还是由于大功告成之后,带来的意兴阑珊。
金兵驱逐,燕云恢复,连儿子的婚事都处理好了。
家事国事,尽管还有太多,但是貌似也没有那么急迫了。压力消失之后,人自然而然就轻飘飘的。
八年的辛苦,丝毫不曾懈怠。
整天担惊受怕,苦心焦思,熬干心血。
该歇歇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