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璟站在三合院的大门口,有些出神的望着村中的那条并不笔直的村路。秋风卷起路边的枯草叶子,打着旋的舞动着,连带着那土路上的浮尘也扬扬洒洒。
风吹过,衣上渐染尘土,带着一丝丝的凉意。秋高气爽,云淡风清,几只南飞的鸟在天空里杳然而去,寻找着他们冬季的家。天边,几朵云絮染上了绯红,直落眼底,亮丽明澈。入眼处,村中那处处山石垒起的屋墙上,有着高高隆起的海草屋脊,堆尖如垛,浅褐色中带着灰白色调,古朴中透着深沉的气质。
黄昏下,村庄尽染斑斓,犹如一幅水墨,置身于暮色中,如梦似幻。
抖了抖身上带着夹层的袍子,李璟仿佛陷在那金色夕阳照映下乱舞的尘埃中。
这是一件白麻布圆领直裾长袍,腰间还围了一条革带。再加上头上的罗纱幞头,脚上的乌皮六合靴,这身行头就是标准的唐朝男子服饰。
身上的冠服是唐服,眼前的这个地方也是大唐!
这里就是大唐河南道淄青平卢镇登州文登县清宁乡王李村!
到现在,李璟还有一些不敢相信这一切。但是他已经对着家中的那面铜镜照看过无数次,虽然铜镜并不太清晰,但依然还是让他明白了眼下的这副身体并不是原来的自己。这是一副陌生的身体,身高六尺有余,剑眉星目,唇红齿白。束起成髻的一头长发,还有那颌下微微冒出的胡须,健壮的身躯,有劲的体魄,为他展示了一个刚刚加冠的大唐年青男子的风采。
“这里就是唐朝啊!”李璟心中默默感叹,他来到这个世界虽然时间不长,可那脑中接受到的那二十年的记忆却是错不了的。
李璟对于这神奇的一切,一开始也迷茫过,但向来豁达的他经过一晚上的沉思之后,却也明白了,虽然不知道是如何来到的这里,但想再回去却已经是不可能了。
既来之,则安之。
这里就是大唐啊,多少人向往的强盛之世,做为一个中国人,能来到这样的一个时代,身为一个国学院学生,李璟在那迷茫与慌乱过后,心中更多的却是升起了兴奋与激动。
不过当他整理了脑中原来那个身体的记忆之后,却又有些叹气。
他确实来到了大唐,不过并不是大唐的盛世年代,即不是初唐的贞观盛世,也不是后来的开元盛世,甚至不是宪宗的中兴之世,连唐宣宗的小贞观之世都没有赶上。
他来到了大唐,却只赶上了大唐的末班车。
这里是大唐,大唐咸通十四年。咸通,这是懿宗的年号,懿宗是大唐除了武则天的第十七位皇帝李漼的庙号。连庙号都有了,这李漼自然是已经驾崩了。在今年的七月,李漼就去世了,如今即任的李俨已经改名李儇,正式成为了大唐的第十八位皇帝。
熟知唐史的李璟自然明白这个李儇,今年他才只有十二岁,晚唐又一个由太监们扶立的皇帝。这也将是大唐的倒数第三位皇帝,距离后梁灭唐代立,已经不远了。
不过这一切离李璟太遥远了,他现在只不过是河南道登州海边一小村子里普通百姓。家里上有一五十岁寡母,还有两个同样已经守了寡的嫂嫂。他除了两个死去的哥哥,还有五个姐妹,不过三个姐姐都早已经先后出嫁,嫁的也是这附近人家。家中现在还剩下两个妹妹未出阁,四妹婉静今年十六,已过及笄之年,五妹婉婷今年也已经十四,按晚唐的习俗,两人都已经到了论嫁年龄。
除了她们,家里还有一个新罗婢女婉儿,比五妹大一岁,今年刚好及笄之年。
李璟一家人,一个寡母,两个寡嫂,两个未出阁妹妹,一个婢女婉儿,再加上李璟,一共七口人。七口之家,却只剩下了李璟一个男人。
李璟的父亲李纲曾经是个不入流的杂任小吏,在他七岁那年在浙东的郯县做县录事,结果那年越州人裘甫浙江起事造反,攻破了郯县,李纲死在了乱兵之中。
大哥李琰从此成为一家顶梁柱,可是四年前,庞勋又率桂林戍卒起兵造反,一路杀回徐州,李琰被官